陆长英是陆绰一手教大,如同陆绰,如同天下间所有的士族大夫一般,他并不善于表露自己的情感,经此一役,个性更为内敛,性情温和平缓了许多,内里的清傲与士族郎君特有的风轻云淡却愈发如影随形。
奈何这样的人,仍旧一手反握住长亭,一手将小阿宁往自己身侧揽了揽。
“只要你们欢喜便好。”长英重复一遍,“只要你与阿宁欢喜,哥哥只要你们欢喜罢。”
陆长英如今的毕生心愿大概只有三个,第一,两个妹妹过得好,第二,平成陆氏日益兴旺,第三,他永不负不负他的人,慢慢来吧,终究可以一点一点实现的,除此之外,他的人生不仅仅是他的,还是长茂的。
他只有这三个愿望,为了这三个愿望,纵然负了天下又何妨。
兄妹两个,谁也没将话说透,可任谁都懂对方想说什么。
“小叔母与长平、长兴...”长亭轻轻开口。
“成王败寇。我不认为我是复仇,我是自卫。我不指责陆纷背后捅刀,我只鄙夷他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妥当,秦相雍、周通令、平成老宅...这三方没有一方是平顺了的,他根本胜不了,陆纷只是凭着一股劲儿在做这些事,那股劲儿完了,他也就完了,二房同理。你挟长平以令陈氏,这个办法只对陈氏有用,因为她浑身都是妇人之仁,若换成大长公主,这个法子不仅没用还会将自个儿折进去。陈氏逼宫兵变之时,她一直在犹豫,她根本就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做,当遭遇危机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的子女而非已经兵临城下的她召集起来的将士。她不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甚至她根本就当不了一个上位者,她只是一个满心仁慈却又孤注一掷的母亲。”
这是陆长英在教长亭,教到一半,看着长亭亮晶晶的一双眼睛逐渐止了话头,轻咳一声转了话头,“这些你听听就好,不用太过在意。二房的事我来办,血哥哥来沾,你便好好将养身子,孝期过了你都十七八了,阿宁都十一二了,都不小了,学学琴练练字,养好身子骨,也该...”
然后陆长英话锋一转,就变成了邻里街坊婶婶伯母的碎碎念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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