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冒灵冷笑:“你这厮再跟洒家装模作样,我便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们这些拿毛锥子的穷措大,一个一个假仁假义,背后哪个不是一肚子男盗女娼的鬼主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道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们的靠山都遭了难,现在还不为自己打算要等到何时!”
见高冒灵真地动怒,厉中坛换上了一幅笑脸,道:“提辖果然真豪杰,说话做事就是爽快,我若是再藏着掖着,倒要让提辖耻笑了。不错,这个时候,我们要想一想退路了。”
高冒灵又换上一副笑脸:“有什么退路?你我库里都有不少纸钞,搬着走容易,不过一是不容易出城,再一个风声一传出去,必然被四处捉拿。”
厉中坛坐到位子上,神秘一笑:“不瞒提辖,在下自做了这件事,知道有伤天和,便诚心事佛,以积阴德。前些日子,托冯太尉弄了几道度牒在手上,想再做一两年,便就出家为僧,侍奉佛祖。现在出了这么多事情,这度牒倒是派上了用场。”
高冒灵一拍桌子:“就知道你这穷措大鬼主意多,原来留了这条后路。说吧,你多少钱让一道度牒给我,有了这退路,我才有底气与你干事!”
厉中坛从怀中取了一道度牒出来,交给高冒灵,口中道:“提辖,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必谈钱。你若是要,尽管拿去就是。”
高冒灵一把抓住度牒,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收到怀里,对厉中坛道:“还是谈钱的好!说实话,跟你这穷措大做事,我心里实在没底,哪里敢占你的便宜。按着太宗皇帝时发卖的行情,我多一倍给你,算两百贯钱便了,我们钱货两讫!不过,这度牒是真是假我要回去找人看了再算,不要拿假度牒来蒙我!”
因为出家为僧可以免赋税,自晚唐时起,官方便就向民间卖空头度牒。入宋之后也沿袭这制度,宋初一般是一百贯钱一道。直到太宗当政的太平兴国年间,才停止发卖,改为由地方官府免费发放。但是官方不卖了,民间私下里还是有交易,两百贯实际上是买不到的,高冒灵假装大方而已。只是北宋的度牍跟官告不同,是纸制的,民间一直有盗印。假度牒就不那么值钱了,所以高冒灵托口要回去查了才给钱。
厉中坛笑了笑,也不与高冒灵计较。从帮着冯士元做事起,他就准备后路,这度牒自然是早就备下了,来自冯士元,当然不会是假的。
喝了一会酒,朱七终于稳定了情绪,对厉中坛和高冒灵道:“哥哥,提辖,你们两人真要吞了现在库里的钱钞?那可还有几千贯的数额,不是小数,事发了就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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