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不想管孙沔的事,本来留守司就不归转运使司管,何必去得罪这个刺头?但是现在正是棉布大规模上市的时候,场务的事,民间跟棉布有关的生意,纷纷杂杂,徐平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一众被骗了钱的官员权贵天天闹个不休,对经济影响不好。李若谷早就撒手不管事,徐平不得不站出来给这次的闹剧画上个句号。
童大郎到底卷走了多少钱?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个大略的数字都估计不出来。真正的大头还是放出去的贷,借契被童大郎一把火烧了,别说是借了钱的人不会还钱,就是他们肯还,收了钱的中间经手人也不会把钱交给童主管,那彻底成了一笔烂账。因为把借契烧了,童大郎还在民间落了个好名声,这也算是劫富济贫吧。
这个乱局的根源,还是童主管为首的那群人做了假账,一明一暗,最后搅不清了。本来正规的借契,是要到官府认可的书铺公证,当然是要收费用的。但童大郎这些人做的不是正经生意,这些手续统统没有,借契一烧,想到书铺那里查底都查不到。再加上公司的账目也是明账暗账分开,官面上的账底查出去,跟实际怎么也对不上。
一离了孙沔,童主管就是条咸鱼,被以分司官员为主的人堵门要债,最后实在不堪逼迫,一根索子套上房梁,自杀了事。明眼人都知道他是给孙沔背了锅,而且肯定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但也没有办法,不可能用这种办法去逼孙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得不结束。徐平与王尧臣商量过后,让他按照官府对童大郎和童主管两人有关公司的账目存底,彻底清查资产,按比例分给当被投钱的人赔偿损失。童主管的家财全部籍没,一样按比例赔出去。奴仆跟主人是同居共财的关系,理论上说孙沔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不过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从商铺到公司,本来就是从以前的无限责任向有限责任的转变,没必要去走回头路。
至于孙沔,不想拿钱出来,只有用官抵了,贬上几级不可避免,只是看怎么贬。
树叶已经泛黄,不时从树上飘落下来,落到地上。虽然每天打扫,地面依然铺满了落叶,一层金黄色,给人温暖的感觉。
到京西路一年了,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徐平不想因为这些杂事分心,必须把孙沔尽快赶走,让事情平息。再闹下去,要影响到西京城的稳定。
一个公吏过来通禀,说孙沔到了。徐平回过神来,让直接带到院子里。
经过了最近的事情,孙沔早已经没了徐平刚到京西路时的风采,人也变得消瘦了,只是一双眼睛依然有神,目光阴冷。
随着公吏进了院子,到徐平面前行礼,孙沔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徐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