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心中早有主意,不然他这个三司使就当得太掉价了。
作为四入头,三司使和知开封府是事务最繁琐的,很多人借助这位子上位,但在这个位子上的人很多都不称职。两相权衡下来,就是这两个职位的平均任期都很短,比另外两个翰林学士和御史中丞短得多。
程琳是个另类,无论是在知开封府任上,还是在三司使上,他都是连任时间最长的那一小摄人中的一个。程琳有吏才,满朝公认,但程琳性格我行我素,得罪的人也多。人家是一进四入头,很快就位至宰执。程琳则在知开封府和三司使这两个位子上转来转去,就是不能更进一步,看着宰执的位子就在眼前,但却无论如何也摸不到。
铸大当十钱法不可行,此事无需多言,就是铜铁杂铸,程琳也不赞同。作为掌管大宋财政的大员,怎么会相信秘法这种无稽的事呢?如果许申不是弄得这么神秘,而是直接铸出钱来,或者有一目了然的样品,再来谈朝廷用这秘法需要交换什么条件,一如当年收徐平的白糖铺子那样,程琳还会心动。
现在许申说了半天,就是不肯明说秘法是什么,只说把铸钱的事情委任给他,必然会做出钱来。再加上吕夷简在背后的作为,程琳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支持许申。
许申见程琳有赞同徐平意见的意思,心里就有些急了。他找到这条路子也不容易,与吕夷简搭上线更不容易,还指望着靠这秘术为自己的进身之阶呢!
“徐平,你新进三司,诸多事理不明,不要辄放大言!如今朝廷乏用,献俘大典又迫在眉眱,典礼要钱,赏赐百官要钱,赏赐官兵士卒更要钱!左藏库空虚,又从哪里变出钱来?没钱赏赐下去,出了乱子,哪个担当得起!”
许申看着徐平,屁股都从凳子上起来了,咄咄逼人地问道。
是啊,一次献俘大典,最少一两百万贯钱要撒出去。其他的可以马虎,赏给禁军士卒的钱那是万万不能少的。这帮骄兵悍卒,仅为了自己到手的赐物比别人的成色差一点,就能拥到皇上面前哗变,少了他们的钱,是不想过了吗?
徐平看着许申,面不改色:“我已经说过,要想从民间括钱出来,办法多的是,铸新钱是最下下之策。就不说你们要铸的钱成色不足,就是成色十足,也不合适。现在外面物价腾贵,为什么?民间手里的钱已经太多了。大中祥符年间,京城市面上的银价不过一两八百文,如今却要两千文,涨了两倍多。再一下撒数百万贯出去,物价岂不更贵?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将来物价贵了市面紊乱,还不是要着落在三司身上?”
徐平下管着商税案,这些事情比其他人清楚,也比其他人更加在意。物价上涨,商税收入水涨船高,上涨幅度超出了常规,徐平可未必会受赏。
程琳淡淡地道:“徐史馆说的也有道理,不知有什么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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