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所有人把谷川看做天大的威胁,说白了无非利益二字,在我看来,他是我弟弟的救星,只有......”顾辰逸的话被一记耳光抽回到肚子里,车轮跟着颤向一侧,他咬紧牙根不再言语,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右脸升腾起的麻木逐渐转变为疼痛,但心里发酵出来的绝望仿佛更胜一筹。耳边是母亲咬牙切齿的咒骂“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跟谷添明一样有身贱骨头。”
谷家是当之无愧的豪门,但豪门深似海,门外光彩亮丽的人在门内是否龌龊肮脏又有谁人会在意?或是强颜欢笑,或是胆怯懦弱,或是装疯卖傻,每个人都必须选择一种态度活下去。一副又一副面具下,真心藏的久了会不会就此失去,失了心的人仿佛行尸走肉,穿行在这人世间,冷暖还能否自知?
几天的光景转瞬即到,名义上的一家人同坐一辆加长商务车,相对无言。陆孔兰握着女儿的手,凑近耳畔提醒“你是谷家的大小姐,何时何地都要自信。”大小姐吗?一个寡妇带进门的孩子却摇身一变成了凤凰,外表镀着层厚厚的金粉,内心却已在成长中千疮百孔。陆为霜想笑,但嘴角仿佛凝固一般,终究化作一声叹息泛在心里。顾辰逸自那晚从孟建国家中回来便表情沉郁,此刻正将视线移到窗外径自出神。而孟玉换活脱脱一只打算上战场的斗鸡,连脂粉都比平日涂的浓艳,端坐在真皮座椅里连脊背都挺的笔直。怪异的组合,诡异的气氛,心思各异的谷家人。
会场订在本市最奢华的山庄,中心酒店的宴会厅里早已比肩叠迹。暗红色花纹地毯与亮金的墙壁对比成更加绚丽的色彩,水晶灯繁复而硕大,不计其数的吊坠分层垂落,光怪琉璃。大厅两边的楼梯蜿蜒向上,隔绝出一个椭圆形舞台,交响乐队正在卖力的演出着,总指挥是位金发的外国老者,乐符串连成欢乐而不失优雅的曲调从不同乐器中演绎出来,混合出天籁之音。
利晟的全体员工都有资格出席,职位不同的官员身旁围绕着有利可图的商人,各界精英云聚,媒体记者也在被邀行列。陆为霜跟在母亲身边,陆孔兰不断的跟富太们打招呼,脸上笑容得体,言辞无非是些互相吹捧赞美的话,“张太太,您最近瘦了,脸色还是那么好。”“李夫人,这时光是逆转了还是怎的,您越发年轻了,我都不敢认。”“王太太是你啊,从背后看我还以为是哪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呢。”跟在旁边的陆为霜虽然讲不出那些违心的话,倒也乖巧可人,一度有富太拿她打趣“这孩子生的好看,性格也好,再过两年我们家可是要娶回去当儿媳的,不准别人来抢。”她闻言只能娇羞的笑,话里的真假和那些妆容背后的真实表情又何必去分辨,徒劳费神。
大厅的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仿佛有传染力般扩散开来,交谈声嬉笑声和私语声都相继沉静,只剩下背景的音乐悠扬流淌,而谷川正是踏着这些音符款步前行,他目不斜视却受万众瞩目。
清一色黑西装的人涌入会场,把人流一分为二替其隔出一条道路。完美的剪裁将他的宽肩窄腰展现淋漓,修长的腿每前行一步都气宇轩昂。在璀璨灯光的映射下,谷川的西装外套散发着宝石蓝色的幽光,连带上面的袖扣都独一无二,他皮肤本就偏白,浅粉色衬衫更是衬得他满面春风,剑眉星目,脸部的每个线条都鬼斧神工般完美分明,仿佛上天聚集了最好的工匠,倾其一世只为打造出眼前的艺术品。
再璀璨的繁星都无法比拟月光的皎洁,再浓重的乌云也不能遮挡太阳的光辉。陆为霜想不出更多的词语去形容,只觉得此时此刻,在这个有些聒噪的小小世界,谷川的出现仿佛利剑出鞘,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唯独他长身玉立在方寸之地,神情凛然却偏偏眉眼含笑,不需言语便已成为这场大戏的唯一主角。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谷川的目光似乎有一瞬看过来,陆为霜没出息的闪躲了,如此渺小的自己就像是一滴水,如果视线有温度,一刹那足以令她蒸发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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