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仰躺在床上,抹了把眼睛,深呼深吸一口子气儿,终究有了气力起这个床,直面新的这难熬的一天了。
是的,难熬。
陆纷讣告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各怀心思的人们忍了一晚上,全积在了晨早的时候尽数发作出来。
三夫人崔氏不好太过打扮,可也不好不打扮——毕竟这是三房头一遭在众人跟前显出来,势头得立好,这万一往后定了尊卑位分,可不好拿今儿个他们没做妥帖来打脸呢!
崔氏着了一袭银蚕丝锦长衫,头上无钗环,低挽采云髻,手里摞了一垛帖子,风风火火地进出荣熹院。
长亭原以为二夫人陈氏不会来,哪知将进荣熹院正堂便看见陈氏在真定大长公主身边坐得端端正正的,面无表情地看着崔氏忙里忙外。
陈氏面容素净,身上连一朵花都没有,眼眶还是红的,可嘴唇却是白的。
一个人的改变,难吗?
依长亭看,不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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