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英的兴致似乎上来了,陪着真定大长公主打了几手叶子牌,作势输了两吊银钱,真定笑得极疏朗,居室过清风,长亭心也随之渐渐静了下来,可转个背,长亭又一下子躁了起来——刚回研光楼便命人去打探蒙拓的情形,哪知她却打探无门,白春口齿这样伶俐的人都摸不清庄子上究竟是怎么个情形,白总管被问得发懵,只说“庄子上的果子要熟了,若亭大姑娘想吃,便叫人摘些回来?”长亭忍了忍,谁他娘想吃果子啊!到最后是在有些想横下一颗心去问百雀,思来想去却仍旧不放心将她与蒙拓的关系暴露在长英的眼皮子底下。
天晓得她亲爱的哥哥会怎么想啊!
她确定陆长英为了她敢横刀杀人,也确定陆长英若知道了她与蒙拓的关系大概会在蒙拓的汤药里下药吧...
“你防阿英阿兄跟防贼似的。”胡玉娘拍拍长亭的背,叫长亭静下来,“你被走来走去了,走得我眼睛都花了。蒙拓哪儿有啥大事儿啊?他一把拽住你的时候不挺有劲儿的吗?你甭自个儿吓自个儿!退一万步,你和长英阿兄血脉相连,有啥不能跟阿兄说的啊?你要不试试跟长英阿兄和盘托出,大不了就是被棒打鸳鸯嘛,我陪你们亡命天涯!”
长亭停下步子,双手合十,“你别看话本传奇了好吗?求你了。”
胡玉娘咂咂嘴,一个翻身,双手靠在脑后,“反正你自个儿想清楚。长英阿兄是这世上最没可能害你的人,你若要自个儿担,我陪你。你若要求助,我也陪你。”
长亭看着胡玉娘,抿了抿嘴。
她确实害怕告知陆长英,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害怕,像是小时倒翻了香炉怕被陆绰发现一样。她闹这么一出,陆长英肯定难做,首先就是谢家不好交代,再一个是陆长英和真定大长公主恐怕很难接受蒙拓,更别提将她许给蒙拓了——这是士族根深蒂固的观念。为什么邕州庾氏被千夫所指,士族出身的没一个瞧不上庾氏,头一份就是因为邕州庾氏什么人也愿意娶进门,什么人也愿意将女儿嫁出去。
邕州庾氏不过二流货色,平成陆氏却是兴旺几百年的一等一的士族。
长亭鼓起脸,大叹一声,想了想蹬掉鞋爬上暖炕挨着胡玉娘睡下,索性耍赖,“我不管了。蒙拓说了定不负我的。那他便要给我挺过来,不仅要挺过来好起来,还要风风光光地将我娶进门,这才叫定不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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