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笑道:“云行自小长在中原,习惯了春光明媚。实际上在江南,这种天气才是平常,万里无云的日子反而难见。烟雨三月,别有一种风味,正好临池垂钓。”
徐平前世,烟雨江南已经成了一种文化符号,多少文人墨士为之神往。不过在这个年代,江南的文人刚刚开始崛起,远没有后世的声势。
觉着无处不在的水汽,徐平自嘲地笑笑:“既然如此,今天便就在京城里感受一番江南烟雨,免了几千里跑到苏杭去。”
徐平与范仲淹同一天升为待制,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年轻馆阁词臣的领袖。不过聚在两人身边的人性情不同,徐平这边大多都是拙于文词,而长出实事的,朴实无华。而范仲淹身边则多是欧阳修和蔡襄一类,文采出众,意气飞扬。
徐平和范仲淹两个人倒没有什么分歧,相处还算融洽,不过是政见不同,来往的不多罢了。今天是馆阁年轻人的聚会,两人自是一起行动。
范仲淹是传统的士大夫,讲究的就是君明臣贤,各司其职,眼光紧紧地盯在人上,这也是他与吕夷简矛盾尖锐的原因。吕夷简私植党羽,把持朝政,夺人君之权,已经占了一个权臣的罪名。在处理政事上又经常怀有私心,为自己的党羽谋利,而损害朝廷利益,在范仲淹的眼里,已经稳稳妥妥的是当世大奸臣了。权奸,这可是士大夫视之如生死大敌的人物,把他赶出朝堂,被范仲淹视为自己的神圣职责。
跟范仲淹不同,徐平做的事情都是针对具体的事务,很少对朝廷人事发表看法。专心于做事,而不管其他人的想法与看法,这是徐平的风格。
离了东华门,一行人沿着御待径直向南薰门而去。后面是王素和欧阳修等一众年轻的馆阁人员,可以说是集中了天下文人的精华。
到了州桥,徐平渐渐习惯了这说不清好也说不清坏的天气,对身边的范仲淹道:“前些日子三司要印一本算学的书,行文国子监有些日子了,怎么还不见回文?”
“算学牵涉天文,不得不谨慎。我那里要再仔细想想,云行不要着急。”
听了范仲淹的回答,徐平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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