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的狂欢至半夜方散,开封城的很多酒楼甚至通宵营业,养足了精神的酒客在各处流连,讨论着今年第一次出现的那绚烂的烟花。
把书状交给吕夷简之后,徐平便不再关心此事。在他想来,吕夷简无非是提议对张士逊和杨崇勋略施薄惩,然后观察风向,如果朝里御史言官对此事抓住不放,那么再追加处罚就是。这事情不能深究,如果彻查城里官员参与经商的情况,那牵连的官员就太多,闹到最后会无法收场。
惟一会出意外的是御史和言官,这些人大多官职不高,任的又是清要职事,没什么发财的机会。没有接触便没有了解,以前不知道倒还罢了,这件事出来,大家一看原来其他官员是这样发财的,未必会忍得下去这口气。
御史言官里确实有些人是清廉自守,但也有一些是想发财没机会,无论是哪一种,都会不遗余力地穷追猛打。最后如何收场,就看他们心里的怒气值有多少了。
徐平不关心这些,他真正在意的是此次反应出来的三司公吏的问题。随便一抓,整个榷货务的官吏就几乎全部牵连进去,按他前世的话来说,这就是窝案。
榷货务如此,那三司属下其他场坊务库呢?按徐平前世的经验,只怕没一个干净的。
处理不处理?怎么处理?徐平有些迷茫。
五代十国,中原地区各代相因,政治上层更换频繁,反而造就了一个盘根错节关系复杂无比的下层公吏阶层。上至皇宫里的内侍,下至不起眼的衙门小吏,甚至军队里的中下层军官,往往都是从五代时期一代一代传下来。政权风云变幻,这个阶层却稳如磐石。
随着太宗时期重用科举出身的文人官员,官吏分离越越严重,一些衙门甚至被公吏把持,官员只是名义上的主官,具体事务全是做事的公吏拿主意。
面对这样一个阶层,仅仅是有决心整顿是不够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把人换掉之后还得有合适的人接替,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徐平哪怕是有心,一时也是无力,只能慢慢地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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