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凉了,太阳一落山,秋风刮在身上便冷得人直哆嗦。
童主管站在风里,小心翼翼地对孙沔道:“官人,那些把钱放到童大那里去的人,向河南府递了状子,说是被我骗了钱财。依官人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孙沔淡淡地道:“当时找童大来,不就是因为他是个外人,出了事能够顶头,牵连不到你身上吗?当时怎么想的,现在怎么做就好了——”
童主管口里发苦,一时语塞,在风里站了好一会,才道:“话虽然是如此说,按照签的各种文契也确实牵连不到我的头上,可法不责重,这么多人闹起来——”
“什么法不责重?你当国法是儿戏吗!他们要告,尽管就让他们告去,难道王拱辰还敢到留守司衙门来拿人?除非有真凭实据,不然,有我在,你尽管放宽心!”
童主管言不由衷的连连称是,心里却只是叫苦。孙沔可以顶一句河南府让他们一切依国法行事,童主管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奴仆身份,怎么能说这种话?退一步说,就是河南府把状子打回去,城里的富豪权贵也饶不了自己。平时有人吹捧,那是别人看在孙沔的面子上,现在孙沔对自己犯下的事情避之惟恐不及,谁还会在意孙府一个奴仆?
有利可图,走到哪里都是救苦救难的神仙,到了现在,却成了人人喊打的灾星了。孙沔说是一切都会为童主管撑腰,可那也只是说说罢了。
风掠过树梢,黄了的树叶扑簌簌地掉下来,童主管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王尧臣没有再管童大郎的案子,而是交到了河南府的录事参军手里,只是吩咐了他一句话,一切都按国法行事。至于牵扯到留守司通判孙沔,则要有真凭实据,该叫人来问话就问话,该拿人就拿人,只要不是拿孙沔自己就行。王尧臣自己的心思放在了运到洛阳城的棉花上面。现在运棉花的大车连绵不绝,纺纱织布的场务哪怕是日夜不停,也来不极消化那么多棉花,货场里现在堆积如山,由此带来了一系列问题。
这一天秋光明媚,徐平给王尧臣发个贴子,邀他到秀秀住的地方一起饮两杯酒。这个季节正是秋天风景最好的时候,没有时间出城游玩,城里聚一聚也是好的。
在衙门里处理了一些公务,看看日上三竿,王尧臣带着随从绕到了秀秀住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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