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只是贬了孙沔的官,并没有破他的家,这一点做官的人都清楚,还是给他留了余地的。面对面的时候,孙沔一是一直担心被追讨余债,再一个性格使然,一向桀骜不驯惯了,怎么也不低头。徐平命令他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出城,固然是对他的惩罚,也是防止他被债主纠缠的预防措施。现在他要离开了,必须要来封信,向徐平说明自己是知道这一点的。要是连一点都不做,那就是真蠢,蠢就无药可医了。
这个年代被奴仆连累,从而承担连带关系,因此被处理的关员并不少见。王蒙正的儿子王齐雄打死老兵,托辞说是家里奴仆打死,程琳的说法就是“奴无自专理,且使令与己犯同。”最终王齐雄被勒令除名。
主人是不能把自己犯的罪推给奴仆的,连带关系跑不掉。徐平是因为要给投钱到童大郎那里的人一个教训,借此初步整顿一下金融秩序,才故意放过了孙沔。至于那些受了损失的分司官员和权贵之家,没有御史一类人物给他们出头,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与王尧臣骑马,带了谭虎等几个随从,徐平一路来到了建春门内。
此时日上三竿,建春门大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简直跟京城大相国寺一般热闹。
在一处茶铺前面下了马,谭虎牵马到一边拴了,徐平对王尧臣道:“这才没几天不到这里,怎么这么热闹?最近天天如此吗?”
“怎么可能天天这样?现在是一天比一天热闹!”王尧臣在凳子上坐下,顺手展开了手中的折扇。“棉花刚进城的那几天还没什么感觉,自从棉布织成开始发卖,城里便就像煮开了的水一样,快要赶上京城了!”
徐平在王尧臣对面坐下,看了一会,问道:“城内几个地方这样?总不可能处处如此。”
“建春门这里,主要是东边和北边来的客商,加上纺纱、织布、印染、制衣一应行当都在这里,是最热闹的。其次就是长夏门,那里是南来的客商,再加上棉花也是从那里运进来,货场都在那里。其他地方,倒是没有这么明显。”
徐平道:“那你可得多上心了,外地人多的地方,最容易出事。特别是这些来西京城做生意的,身上财物不菲,很容易被人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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