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的太阳从东方慢慢探出头来,西天的月亮悄悄地隐去,天亮了。种世衡急匆匆地来到天津桥头,对徐平道:“都漕前来巡查,怎么不告诉属下一声,前来陪同。”
“算不上巡查,只是今天起得早,到这里来散散心。”
徐平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种世衡一起到桥头的台阶处,一起下到洛河滩上。
上游要筑起坝来,城里的洛河水道必须清理,疏浚挖深,并在几处重要的地段建好台阶,作为指示水位的标志。冬天水浅,上游又开始拦水,这里只要从旁先挖一条引流的临时河道,把水引走,河床露出来,便就可以施工了。
自唐朝开始,虽然天津桥随毁随修,但河道却很少清理,河床开阔,每到夏秋雨水多的时候便就到处漫流。此时大水退了去,河滩上到处都是卵石,走在上面一脚高一脚低。
洛河上面水汽弥漫,好似大雾,又好似水开了一般。北方的冬天,没结冰的日子天气晴好时水面上便就是样,常难人一种错觉,好似水很暖和一样。
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卷着河里的水汽在河滩上拂过,迎面扑到脸上,让人精神一振,但又觉得分外寒冷。
徐平见种世衡穿得单薄,对他道:“天气冷了,仲平也多穿一些衣服,小心着凉。”
种世衡拱手道:“禀都漕,这清理河道的事情着落在下官身上,便就如打仗一般,下官每日枕戈待旦。兵略有云: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军幕未办,将不言倦;军灶未炊,将不言饥。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下官督河工做事,一直禀持此言。如今修河的人只有薄薄的棉衣御寒,下官又岂能不与他们再甘共苦!”
徐平听了这话,看了看自己身上厚厚的衣服,笑着摆了摆手:“好,你有此心,能够禀持将令,必能做好这件事。只是被你一说,我到这里穿得臃肿,倒是不妥了。”
种世衡忙道:“都漕是此事主帅,岂能用将令理论!万金之躯,自然稳妥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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