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宅里,一大家人聚在大厅里叽叽喳喳。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道:“那个官人带来的财帛是着好几个人挑进来的,看起来着实不少。只看堆那里一大堆,也没数数不知道到底多少。”
这话一出,几个妇人就一起应和,纷纷撺掇着张夫人去点清徐平带来的礼物。
张夫人心里明白,这些人是打着把礼物分了的主意。什么找几个精干族人由徐平提携着重振家业,那都是没影的事,分到手的财货才是真的。可这礼物是徐平送给张知白的后人的,确切的说是自己家的,怎么能够一分了之?再说以后真的要置办产业也要本钱,总不能还让徐平出,这些财帛留着还有大用。
见张夫人在那里装傻不搭话,几个话人便就忍不住了,你一句我一句,含沙射影地讽刺张夫人贪财,有了钱也不分给大家。
一个三十多岁的青衫读书人看不下去,高声道:“这些礼物是都漕报答相公当年的知遇之恩,用来维持家业的,如何能够动得?依在下看来,夫人尽管把这财帛封起来,遇到大事时再用,其他人不要乱动心思!我们这样一大家子,怎么可以没有一点压箱底的钱财!”
“你怎么知道没有?夫人的事,有几样是你知道的?”
人群里不知谁阴阳怪气地说了这样一句,把那青衫书生气得满脸通红。
张夫人一个女流,又是出身书香门第,平时一句粗话都听不进去,遇到这种场面不免手足无措。只是她打定了主意,不管别人怎么说,就是不吭声。
正在这时,站在外面的人道:“呀,十二郎回来了!看看他怎么说!”
张立平满身是汗,浑身还有些发抖。刚才跟人对峙的时候还没觉得,等到离开才觉得后怕,身上冒出冷汗来。路上走得又急,冷汗没干透又累出汗来,这滋味难以言说。
挤进人群里,张立平向张夫人行了个礼,道:“不知夫人把我唤回来有什么急事?”
张夫人道:“你知不知道新来的京西路转运使就是当年翁翁举荐过的徐平,前边做着什么三司盐铁副使。他现在发迹,到洛阳来为官,说是要报答翁翁当年的恩情,今天送了许多礼物来。还有,说是让我在族里找两个精明强干的人,到他那里寻个营生,赚些利息帮衬着支撑家业。我们家里,能够在外面做活养活一家人的,也只有你了。这种人才,只有着落在你的身上,隔两天到转运使司衙门去拜访都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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