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深秋,清晨的风吹在身上,冰凉刺骨。
禹藏花麻在西使城旁边的小山谷中走过来走过去,踩得脚下的枯草呀呀乱响,不时抬头看一看刚露出鱼肚白的东方天空,满面都是焦急之色。
野利遇乞低声对他说道:“放宽心,一会必然会是个吉兆。我告诉你个消息,不要传扬出去。前些日子已经议定,邈川首领一声金龙将娶乌珠的另一女为妻,与你一起做本国附马。而且不只是一声金龙,流落在宗哥城的唃厮啰次子磨毡角也已经归附本国,只要你这次取了秦州城,则陇右之地就尽归你们几个所有。到时守住陇山的关口,谁能奈何你们?”
“哦——”禹藏花麻答应一声,没再说什么,也看不出高兴不高兴。
禹藏花麻的势力在兰、会两州,因为跟河湟吐蕃各部族的关系比较疏远,也没有可能把势力延伸到那里,他关心一声金龙干什么。现在党项在兰州到狄道去的马衔山隘口筑了两座小城瓦川和凡川会,隔绝了兰州与河湟的道路,两者各不相干。
正是有禹藏部的存在,党项对唃厮啰用兵,走的是北线打牦牛城,而不是从兰州发兵。
瞎毡主动提出归附大宋,磨毡角却在这个时候阴附党项,细究起来,其实都跟被党项攻灭的西凉六谷蕃部的残存势力有关。厮铎督带六谷残存势力的大部依附唃厮啰,因为六谷蕃部跟党项不共戴天,唃厮啰只能坚决反抗党项,而与唃厮啰敌对的势力便大多站到了党项一边。而瞎毡依附的是六谷中的龛谷蕃部,不管他的意愿如何,反正是必须站在党项的对立面,只能附宋。只有远离湟水流域,黄河和洮河一带的蕃部,才能在两者中间保持中立。两强对立,夹在中间的小势力实力不够,只能选择一边站。
其实党项的元昊又何尝不是如此?夹在契丹与大宋之间,他的父祖都是左右逢源,从两边吃好处。能够有这种局面,是因为党项的势力足够强大,契丹和宋都用得到他。元昊连这种局面都不能接受,非要自己称帝,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么大的脑袋戴这顶帽子了。
一道金光从远方的山头上崩射出来,天地间突然一下子就亮了。
“时辰到了!”一个巫师打扮的人厉声喝道,带着两个徒弟牵住了一腔羊。
禹藏花麻和野利遇乞都紧张起来,紧紧盯着巫师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每一个细节。
牵住羊,巫师带着两个弟子干净利索地宰杀了,剥了皮,连内脏都一起掏了出来。
巫师仔细看了羊的内脏,手拄木杖,对着太阳高声喊道:“肠胃无碍,心中无血,出师大吉!此次出战必然取秦州城,这是上苍给大王的礼物,不能违背天意!”
禹藏花麻长出了一口气,与众人一起欢呼。
野利遇乞满脸都是笑容,对禹藏花麻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你还犹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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