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解州盐并不少,年前检点,存在那里没有卖掉的有无数,最久远的有十几年前的存盐。本来党项不反,解盐司还上奏说要停制盐一两年,把旧盐销掉再说。如今既然党项反了,朝廷又不倚仗盐利,此事便就不必再提。你到了那里之后,先把往年的存盐重新精制,转给三司铺子。往年运盐,多是用草席,路上运盐的厢兵和吏人协同作弊,偷盐出来,掺进泥沙,所以说离解州越远,盐里越是盐少沙多。今年洛阳城里的工场专门制了木箱,从洛阳陆路运米到陕州,然后装船沿河运往关中。在那里空下来的木箱,全都发往解州,精制后的盐全都装进木箱里,妥善封存,不许路上拆封。”
张大有点头道:“好,云行既然做了安排,那就一切无虞了。”
徐平又道:“还有,往年解州盐池制盐,都要候到仲夏南风起,用南风晒盐。当年我们试进士,诗题便就是《南风之熏》,上古之时对这南风看得极重。其实盐池制盐,并不一定非要等到南风不可,用南风只是少了煎煮之费。你到那里之后,如果精制存盐之后还有余闲,而陕西路的盐又不足的话,也可以直接煎盐。解州盛产石炭,煮盐不需要薪木,石炭地中取之不尽,只要有需要,便就一年到头煎煮便是。”
张大有笑道:“这就不必了。我看过解盐司的奏报,每年只是用风晒的盐,便就足够附近几路使用。现在又有多年存盐,应当不会缺少。”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到那里之后还是先找给石炭产地,反正精制盐的时候也用得着。而且以前所谓的够用,是在盐价高企,盐又粗恶难食的条件之下。并且为了怀柔党项等蕃胡,销他们的盐,故意压住解盐不销。现在盐进行了精制,盐价又压了下去,又禁绝了党项的青白盐,够不够用可就两说了。”
张大有想了想,道:“云行说的是,我到了解州,就派人找石炭就是。对了,还有我看以前奏报,盐池的盐户分为几种,有的活得极为艰难。此次我到那里,想按三司公司的法度,一切改为雇募,发给工钱,以安人心。”
“好,就这么办!做事最难的就是得人心,只要有了人心,何事办不好!以前朝廷从解盐司得利不少,现在不需要盐利了,你尽可以用这去安抚制盐的盐户!”
其实一切政策的弊端,根子都在朝廷依靠解州盐池的盐利上。一旦三司不需要这些钱了,所有问题都应刃而解,并不复杂。利用解州盐池,加上三司铺子的商业体系,足以禁绝党项的青白盐销售,先断了他的这一条财路,让元昊知道反宋的后果。
种世衡在一边静静听着,见徐平和张大有谈完,不由道:“节帅,此去秦州,古渭州有青唐羌,境内也有盐池,往年得利不少。禁了党项的盐利,只怕也会影响到他们。蕃羌之人重利,突然间从这上面赚不到钱了,只怕会有异变。”
青唐羌是居于唐朝渭州境内的一支羌人,族人不少,势力颇大,属于秦州管下。他们虽然叫这个名字,但与位于青海湖边的唃厮啰的青唐并没有关系,族群也不同。古渭州境内有盐池,供应秦凤路和泾原路的不少地方,占盐池的那几族得利甚厚。
徐平对种世衡道:“秦州的事情,我们到了那里再商量,现在边情未知,也说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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