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整个大地罩着一层凛冽的清光,湛蓝的天空愈发显得一碧如洗。节令时已经进入春天,迎面吹来的风也柔和起来。
陈常吉骑在马上,看看青光笼罩的谷口两侧山头,又看看谷口不远依然留在那里的宋军前几天打过来的石弹,对身边的李明信沉声道:“大官,那些石弹你也看到了,打过来一发就能伤数人性命。宋军那里可是一轮就数百石砲齐发,我们多少人也不够这样折腾,你真地让我现在就攻?”
李明信沉着脸冷冷地道:“圣上让我来看着将军尽快攻下谅州,不得无故拖延。至于怎么打那是将军的事,我什么身份?怎敢议论军机!”
陈常吉冷哼一声:“好,你时时拿着圣上压我,我便如了你的心意!我们一样都是圣上臣子,天下间不是只有你一个是忠臣,你如此逼我,捅出纰漏来,到时不要推拖就好!”
李明信别过脸去,看天边将出未出的太阳,不理陈常吉。
叹了口气,陈常吉也没有其他办法,叫过副将来安排进攻。这阉人别看在这里装耷作哑,回到皇宫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惟今之计,也只有打上几场血战堵他的嘴了。
对于大宋的制度,交趾才刚开始学而已,就连科举这种国家的根本大政都还没学利索,一般的制度还是沿袭唐制,杂揉蛮人的一些习惯。所以此时的交趾内侍的权柄极大,虽说没有达到随便废立帝王的地步,但还是颇有几分大唐遗风,跟大宋皇宫里内侍只是打杂跑腿的可不同。晚唐五代武将当政,他们吃够了权宦的苦头,把掌权的宦官杀了一遍又一遍,自己当了帝王,也还是制定各种制度把宦官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大宋算受其遗泽,交趾没这过程。
黎奉晓身负勇力,三王之乱时又立下大功,算是从龙之臣,在交趾位高权重。但论起地位,还是要输李仁义一头,李明信在外自然跋扈。
山顶上,徐平和桑怿正在巡视前线。
越是对面交趾安静下来不急于进攻,徐平这里越是不敢大意。所谓暴风雨前的平静,交趾人必然是在想进攻的办法,必须预作准备。这几天徐平天天都要到前线巡视,石全彬跟着来了两次,见什么事情也没有,便就懒得再来了。
桑怿带兵来到谅州,徐平并没有安排他参与防守。此时广源州已破,邕州再没有其他用兵的地方,徐平集中了六千厢军在谅州城内外,全部交给桑怿带领,与高大全带领的乡兵骑兵一起,作为谅州这里的总预备队。
能攻才能守,徐平一直牢牢记住这一点,强大的预备队就是保证。桑怿六千厢军,高大全六千骑兵,仅凭这些力量就可以与谷外的交趾军队一战了,这最后的力量才是谅州万无一失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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