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王惟正又转到了钱上来。现在形势紧张,王惟正也不敢放任邕州不管,终究是答应把邕州公使钱的缺口补上。转运使手里并不掌握钱粮,他只能从其它州那里调拨。桂州、柳州、象州、贵州、浔州、梧州和郁林州等七个州一共凑了三千八百贯,陆陆续续开始向邕州发送。这在转运使平衡本路财政的职权之内,拨钱出来的州虽然不满,还是要照做。
有了钱曹克明便活了过来,为防意外,一过了年就带着人马去了永平寨镇守。永平寨与交趾一江之隔,除了钦州便是大宋与交趾最大的贸易点,周围都是土州蛮峒。曹克明镇邕州多年,在土人中极有威信,可以借蛮兵的力量。
此时知州不在,邕州城里便是通判徐平当家。
过了一个年,常例的赏赐发下去,连军资库里也快空了。曹克明出兵,又把库里剩下的钱帛搜了个一干二净。徐平也变不出钱来,听了王惟正的话只好装傻,只管看着窗外的风景,并不作声。
王惟正见徐平不答话,只好直说:“兵事凶险,一念之间就可能酿成大祸,云行坐镇州城,切不可让曹知州缺了钱粮。”
徐平躲不过去,转过身来叹了口气:“漕使,库里你也亲自去检点了,空得耗子都不在里面呆。现在是什么时候?正是青黄不接,收夏税还早,朝廷也没有钱拨下来,我到哪里变给他去?”
王惟正指着外面的码头道:“邕州正当要冲,每天多少货物都要从这里运走。你只要上心一些,码头上的货物都是钱粮,就看你收不收得上来!”
“拉倒吧!交趾一作乱,从蛮地来的金银朱砂这些值钱的货源都已经断了,码头上现在运的那些东西值几个钱?能收多少税?”
王惟正也知道这是事实,不过却不能松口,只是道:“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不能使曹知州那边饿肚子!若是出了事,我也饶不了你!”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要我去抢?”
王惟正沉默了一会,才抬起头看着徐平道:“云行,我也听说你与曹知州相处得并不融洽,万不能因为私怨影响了国事!”
徐平听了,猛地按住桌子,过了一会长出一口气,把火气压下去:“王漕使,你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了!好,我和曹知州是互相看不对眼,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我看他不顺眼很简单。来的第一天,我去拜见他,他坐在树下摇着扇子,让我在太阳底下晒了大半个时辰,事后一声不吭。我是朝廷命官,不是来做曹知州仆人的,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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