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一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个不停,林阿彭带了个斗笠提着篮子准备去井边洗昨天挖的野菜,儿子铁锤可怜怜巴巴地拉着她的手,眼睛眨啊眨的,枯瘦的小脸满是菜色。
林阿彭叹了口气,狠狠心掰开儿子的手。
家里断粮五六天了,就靠着挖野菜过日子,山里这一点那一点种的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下来也不知道能吃几天。看着儿子长叹一口气,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五岁的儿子还不知道能养到几岁。
丈夫林业是二月底被征到邕州的,那时候刚好没有了零工做,山里也打不到个雀儿兔的,里正和差役连哄带吓,就把林业弄走了,剩下母子两人在家里苦熬。村里人看这母子可怜,好几个来说让阿彭改人嫁了,阿彭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顶到什么时候,生活就像一座山压在身上,由不得人不低头。
悄悄抹着眼泪刚出院门,村里的李二嫂匆匆经过,看见阿彭,叫道:“阿彭,你怎么还在家里,不去县里领钱吗?”
林阿彭一惊:“领什么钱?”
“啊呀呀,你还不知道啊!路口的白壁已经揭榜出来,去邕州的人都向家里寄钱了,有你男人的名字哪!我们家那位也有钱寄回来,你快随我去。天可怜见的,嫁进这家十二年,第一次有钱拿回家里来!”
李二嫂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林阿彭将信将疑,紧紧跟住了李二嫂。
李二嫂家跟林家不一样,她男人好喝好赌,天生败家的灾星,把男人送出去,李二嫂差点敲锣打鼓庆祝一番,自己一个人持家养孩子还轻松一些。
到了村口,就见路边白壁前围了白少人,有人高声念着上面的名字,其他人叽叽喳喳地品评。福建路就这点好,识字的人多,官府有点什么事只要揭榜在乡间的各处白壁,很快就传遍乡里,不用里正乡书手到处吆喝。
见到李二嫂和林阿彭,村里有闲汉高声叫道:“你们两个女人,有钱领还不麻利些,钱可是比汉子亲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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