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亮讪笑:“小主人取笑小的,我哪里敢称官人?只是开家小店,全靠主人店里照顾,赏口饭吃。”
见徐平也不想多聊,便弯腰担着酒桶,向徐平和陆攀告辞。
徐平坐到一个煤球炉边烤着火,看着秦怀亮担着酒桶一脚高一脚低地向自己家小店行去。
寒风吹着他的衣角,卷着枯叶从他耳边刮过。在这料峭的天地中,这个身影孤单而瘦小,显得有一些凄凉。
事情真地跟这个人有关系?
徐平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前世受的教育,几十年都在讲述一个道理,穷人都是应该受到照顾的,他们有太多太多的无耐。虽然真正工作之后,符合这个道理的事情见得太少,但年轻人总有一个理想,如果我坐到了什么位置,定会让天下不再有孤寒。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是几千来落魄文人的理想,又总是被坐上高位的文人们所遗忘。徐平前世是个落魄的小人物,在心底深处还是保存了这份理想,虽然工作中农民兄弟也给了他无数的不愉快,这种朴素的感情还是没有被磨灭。即使到了这个世界,他也天然对穷人有一种亲近感,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要站到穷人的对立面。
然而理想终究是幻想,感情也终究是一时的感动,如果秦怀亮真地卷入了烧炼白银的团伙中,徐平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去原谅。
正在徐平坐在那里瞎想,自己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的时候,桑怿骑着一头毛驴来到了酒棚外面。
下了毛驴,让小厮牵去拴住,桑怿来徐平身边,问他:“小庄主,今天有没有什么消息?”
徐平摇摇头,又点点头:“开旅店的那个秦二,倒真是有些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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