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慢慢走上前来的李佛玛,徐平都差一点没认出来。不过才不到一年的时间,李佛玛就好像老了二三十岁,发头已经花白,走路颤颤颤巍巍,再没有半分枭雄豪气。
这么长时间的阶下囚,铁人也被磨得没脾气了,更何况李佛玛自小养尊重优。特别是礼官教导上降表,那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只要出一点差错,或打或骂。
李佛玛走到宣德门城楼下,双手捧着降表,慢慢跪下来,口中说的什么,反倒没人听清了,这个时候也没人想听他说什么。
在李佛玛跪下的那一刻,宣德门前再次想响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声。
赵祯从位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扶住栏杆,看着下面跪伏着的李佛玛。虽然城楼太高,他看不清李佛玛的面目,但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看着一国国王跪在脚下的感觉,才是真正皇帝的感觉。
抬起头,赵祯看见整个开封城的上空雪花在飞舞,向南望去,狂欢的百姓一直挤到南薰门。自太宗破北汉,这是最大的武功,甚至远超过了澶州之战。
亲政的第一年,就能有这样的机会,站在皇城正门的城楼上,看着当年让太宗铩羽而归的交趾国王跪在自己脚下,还有比这更好的开端吗?
文治武功,徐平已经开了一个好头。
城楼下雪花中的徐平显得很渺小,但在赵祯眼中,却觉得分外鲜明。
官、爵,赵祯能给徐平的已经给了,职事官则要他自己去挣。没那个本事,就是托到高位上也要跌下来,还有可能跌得很惨。大宋的朝堂上,要么会做事,要么会做人,两方面都不沾,皇上想托都托不起来。政事堂和枢密院里的诸公,都已经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修炼成精,一个愣头青一头扎进去,可能会过得很不如意。
内侍捧了李佛玛的降表到城楼,赵祯受了。
其后是交趾臣僚,再然后是邕州百姓,蔗糖务百姓,京城百姓,各色人等,还有契丹、大理、党项等等使节,还有各大藩的使节,整个过程繁琐无比。
徐平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各种各样的人在他面前行礼如仪,心情从激动到平静,从平静到麻木,最后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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