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人相见,说起经历,不免各自唏嘘。那时当年买她的人家也都故去,她也要从良,便与我一起开了这家小店,聊以糊口。”
徐平道:“辛苦你们,京城里开店可是不容易。”
段云洁苦笑道:“当然不容易,皇城底下,大官小吏,不定什么事就找上门来。更加有一班牛鬼蛇神,地痞无赖,令人防不胜防。为了混这一天吃食,真是操碎了心。”
徐平急忙问道:“你们两个弱女子,如何应付这些人?”
“二娘以前在岭南的时候,跟她父亲一个同僚家的小官人要好,好巧不巧,那个小官人如今在皇城司当值,手下也有几十个人使唤。借了他的势,我们这间店才开下去。”
徐平本想问问怎么谭二娘有了熟人,还在这里抛头露面,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还能有什么原因呢?一二十年没见,当年的小官人早已长大成人,更可能已经娶妻生子,相认又如何处置谭二娘?宋人并不怎么忌讳以娼为妾,尤其是军中武将更是百无禁忌,但皇城司守卫皇城,天子卫士,总要收敛些,才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吧。
太阳落下山去,天色暗了下来,谭二娘带着任店的小厮忙着点灯。这些大酒楼并不全靠自己的经营,周围的小脚店也是帮着他们做生意的,这里一时人多着个小厮过来帮衬一下也是常有的事。
徐平看着暗影里的段云洁,心中有许多话要说,却又觉得说不出来。
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回京城有些日子了,你有没有听说?”
“当然听说了。你在邕州勇破交趾,又是朝里高高在上的大官人,满开封城都传遍了你的事,我怎么会没听说?”
“那为什么不去找我?我家里虽然不是十分富贵,但也有屋有宅,城外面还有千顷良田。而且如今在朝里也说得上话,你父亲在邕州多年辛劳,朝廷总有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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