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郭靖怎么样了?”梅超风不敢过于促成,生怕叫黄药师着恼后瞧得不仔细,偏偏心里又着急,于是话声都轻不少,犹如小雀叫一般。
床榻上郭靖正呻吟不止,整个人虚飘飘空捞捞地仿佛在一艘船上被江水晃荡得晕头转向。身上是从没有过的湿热,裸身的皮肉一层又一层地更替着朝外冒汗,比起过油烹炸更类蒸锅上放粗粮。
郭靖星眼迷蒙间只看见黄药师,于是又叫一声:“黄岛主……”这声本无他意,不过是溺水见浮木,顺着也就叫了,但听到黄药师和梅超风两个有心人耳里就大有不同了。
梅超风头垂得更低了,而黄药师则散去了些身上阴郁,甚至还添了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得意劲儿,他朝向梅超风把下颏对着门口略偏了偏,意思再明白不过。窗外竹林耸动,微凉有棱的风不止穿林打叶也贯入到了梅超风心口,他知晓此般若是依言出去了日后与郭靖间怕是难了。
一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大漠被黄药师找到的时候,梅超风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黄药师道:“师傅恕罪,郭靖与我已定下终身,弟子不能出去。”
黄药师为郭靖把完脉后便抱着胳膊,一只肘微搭在郭靖厚实的肩头,凉薄的眼睑睡微微半合,一双细长眼因此叫人难以看透。
二人便这般僵持着,良久后眼见黄药师就是不开口,梅超风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师傅恕罪,弟子后悔了,弟子任凭师傅处置,只求放过郭靖吧。”他所指的是答应黄药师郭靖给黄蓉治病的事。
“呵。”黄药师终于冷笑一声,比眼睑更薄的双唇微微动了动就说出了不容抗拒的话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护不了他。”
见黄药师不予示可,梅超风只觉心口仿佛破了个大口般忽地一阵寒飕飕,却仍旧要力驳一番,这是他的骨气,也是早年黄药师于几个弟子中最为欢喜他的原因。只可惜时移世易,梅超风的硬总是磕到黄药师心最软处,且每每都牵动着他的至亲之人。过去因着梅超风累妻子早早病故,如今儿子黄蓉不能再步妻子后尘。
“师傅,求你放过郭靖,超风愿肝脑涂地!”
梅超风大喊一声,黄药师仍旧不为所动,他向来如此,若心中下了决断便极少再有更变。他虽也为郭靖心软过,可千丝万绕反倒将自己给绕了进去,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正如是尔。现如今,他已然硬下心肠,便是儿子黄蓉来求也不会更变分毫。
黄药师冷然道:“梅超风,你的肝脑涂地早我这个做师傅的领教过了,郭靖之事不容你置喙,若再多言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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