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匆匆离开,待门一关,李淦起身绕行数圈,又坐下,又站起来,很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
好半天,才道:“卿所言极是,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大争之世,大争之世……若不奋起,莫说天朝体面,便是欲并起为诸侯恐都不得。你说得对,不能指望西洋人都是蠢货。”
“只要断漕运,开科举,兵船运兵沿海而战,东南糜烂,国祚必不久。印度……印度。以你所见,西洋人争夺印度,尚需多久?”
想着反正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刘钰道:“印度兵弱,王公裂土,各怀鬼胎。西洋人殖民二百年矣,颇晓分化拉拢之术。以臣之见,三十年内,必有分晓。”
“三十年……三十年……”
李淦讷讷自语,不断地说着三十年这个时间。三十年后,他当已耳顺之年。若是到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日后这“实亡于泰兴”的评价,必在他的头上。
他没想过万世一系,以史为鉴,纯属做梦;也没想到延寿百年,秦皇之鉴,实在缥缈。
早晚要亡,可他既不想担上这个历史的评价,也不想如刘钰所言亡在西洋人手里。
亡于起义,总还有个好点的评价,大不了就是后世昏庸。可要是亡于西洋人……这评价,只怕堪比赵九了,而且是大顺搞的激进意识形态下的赵九。
刘钰说的那些东西,真要操作起来,比说的更简单更可怕:江南若有大灾,有心人起事,借西洋兵,连华夷之辩都可以不用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