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战后,刘钰非常肯定自己之前有点过高地估计了敌人,实际上大顺不需要猛造一堆战列舰,也一样可以拿下南洋。
军事层面的问题,就像是切豆腐一样简单。
真正如愚公所面对的两座大山一般的难题,是下南洋之后的政治、贸易、经济问题。
所有觉得下南洋、开口岸、搞贸易,就能让天朝瞬间强大、开化、日后便是第一强国、子孙吃香的喝辣的的人的思维,和满清酋长搞十三行的思维模式本质上是一样的。
区别无非就是一个在广东开门、一个在马六甲开门。都是等着人家上门提货,就多出来点香料的几百万两收入而已。
很简单的道理,拿茶叶举例:影响中国茶叶出口贸易额的,不在于一口通商还是五口通商,而在于伦敦的茶叶专营垄断交易所;在于伦敦议会的高额茶叶进口税;在于法国的本国替代优先、国家工业主义政策下的鼓励本国殖民地咖啡;在于荷兰瑞典丹麦的走私贩子能不能躲开英国舰队在北美的缉私巡航。
更不要说诸如英法的《棉布禁止令》、斯德哥尔摩这北极圈地区尝试养蚕、俄罗斯的西伯利亚丝织工厂、墨西哥桑蚕产业鼓励令等等这些奇葩且蛋疼的现实。
波士顿倾茶事件的本质,是福建的武夷红茶,终于从高关税清单上取消了。因为再不取消,东印度公司的“合法”茶叶,就要被走私贩子逼死了。“合法”渠道的茶叶便宜了,走私贩子没活路了,所以要倾茶。
这茶叶既不是锡兰茶、也不是印度茶,因为那一年英国还没偷到茶种呢,倾的就是福建武夷的红茶。
当时的高关税政策,使得茶叶市场已经饱和,只能降税来扩大市场。
在一个饱和的市场里,不去考虑市场的问题,却去考虑是供货商那边不自由贸易,单纯从商业逻辑来考虑,那也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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