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奏疏送走之后,刘钰就在黄河大堤上巡视了七八日。
站在高高的堤坝上,拿起望远镜,看着只有一河之隔的对面,阜宁县的巡河徭役们就像是对待敌人入侵一样,恐惧着即将到来的雨季。
几名之前在清口见过面的治淮河的官员,也在对面的堤坝上。
刘钰回头看了看那如一道山丘般的黄河二道堤,那些散布在二道堤与一道堤之间的田野里种满了各式作物,只是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收获。
自宋至今数百年的冲刷和淤积,已经让黄河高出了平地太多。谁也不知道,或许某一天黄河就会决口北流,好好的济南,怕是要改名为河南了。
如果不废漕运,将来黄河决口,从兰考北上,或许朝廷那边还能选择黄河归故。
现在漕运一废,黄河真要决口了,真的走北道夺大清河入海,恐怕朝廷算一算,觉得就这样吧。
再加上如果淮南淮北的盐改若是成功,淮南苏北的土地改革能够成功,这里面让朝廷决策的天平会更加倾斜。
想着这场百万人死亡千万人受灾的大灾难,或许可能就在今年,可能十年后,也可能几十年后,如同一把随时会落下、但又无法知道什么时候能落下的利剑,刘钰只能冲着黄河讷讷地念叨了两声。
“母亲河啊母亲河……哎。”
史世用与刘钰相熟多年,当年面对看起来千年僭越的那样庞然大物,刘钰都是谈笑间运筹帷幄,如今面对涛涛河水却如此长吁短叹,看着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无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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