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也没有打着官腔说什么诸如“只要秉公办理怎么会办错”之类的话,而是笑道:“这事儿,是陛下要我大义灭亲呢。怎么说,我实学与西洋文字的老师,亦是耶稣会的教区长。看来我是非要往狠了办了。若是办轻了,岂不是被人以为我徇私枉法?哈哈哈哈……”
节度使在内的大顺官员都哈哈的笑。
那几个澳门这边的葡萄牙人,能懂官话的,又明白大顺官场诸多规则的,听了这话便是面如死灰。
唯独旁边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传教士,冲着刘钰拜了拜后,用一口还算是流利的官话道:“国公此言说的不对。子曰: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可谓公矣。”
“举贤如此,办案也应如此。当以法律、证据为上。如果因为要防备被人指责徇私而故意狠办,这难道不也是一种不公吗?”
刘钰倒是不觉诧异,京城之前的传教士圈子里,一大堆古文学的比他还通透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和旁边的几名海军军官开玩笑道:“听听,听听。如今是西夷人跟你谈子曰,咱们这些天朝人却整日几何代数。”
那几个军官也跟着笑起来,笑过之后,刘钰打量了一下这个大胆说话的传教士,问道:“你是耶稣会的?哪国人?”
“回国公,在下法兰西国人。我这里正好有几封推荐信,本来准备将来有机会递呈给国公的,没想到却在这里相见。”
那三十岁上下的传教士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着推荐信。
“在下蒋友仁,草字德翊。友仁者,取《论语·卫灵公》之‘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
“德翊者,取东坡居士‘再世忠清德,三朝翊赞勋’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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