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钉板揣在怀里,今晚看来是和憋尿的特鲁别茨依科一样睡不着了,如果这是闹鬼的话,钉板似乎没什么用?那我应该拿什么保护自己?苏维埃的镰刀锤子,还是人民内务部的工作证?
玩笑归玩笑,我现在什么也没有,倒是感觉耳朵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人在我耳边说话,说的话很细碎,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教徒祈祷的声音。
外边传来呜呜的风声,低语的声音在风声中也变得更加明显了,简直是有人拎着你的耳朵,把邪恶的悼词往你的耳孔里灌。
黑暗中潜伏着什么东西,我真的应该离光近一些。
我划着火柴,摸到庇护所唯一的那盏台灯,徒劳的抓住它的拉环开关,嗒嗒嗒的拉着,然而这努力只是让台灯爆出了点儿火星,随着火柴跳动的火焰逐渐微弱,黑暗又开始在房间里像顿河一样流淌,几乎要将我淹没,让我窒息。
外面的灯光也熄灭了,那么突然,我顿时淹没在四面八方都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整个避难所一片漆黑,发电机还在嗡嗡的转,然而灯根本不能稳定的亮起来,有时亮,有时灭。
我是那么清楚的看见房间里面的那些影子在游走,它们像幽灵一样穿梭在灯光的缝隙里,在有光的地方接近透明,在微光的地方,它们的形体变得可见,怪异细长的手,狰狞的头颅上长着恶魔般的尖牙,像是要择人而噬,我被这些蛇一样的影子包围,它们狞笑着吐着信子看着我,耳边细碎的低语也越来越急促,简直要令我发疯。
我警戒四周,手里握着钉板,那些影子起初只是试探,然后越加肆无忌惮,我就像被鬣狗包围的猎物一样,顾此失彼。只能后退到墙边,这样可以减少一半的受击面积。
一个影子发出痛苦的尖叫,我的脑袋里像有一颗定时炸弹被引爆了一样,痛苦的蹲了下来。就在这时,一个影子冲向了我,我胡乱的挥舞着钉板,然而它没有形体,在穿过我身体的一瞬间,我感到了胸口被一辆坦克撞了一下,顿时岔了气,跪在地板上捂着胸口动弹不得。
嘴角溢出了鲜血,喉咙里,口腔里,都是那种腥甜的味道。我止不住的咳嗽起来,温热的液体星星点点的洒在地上。
房间里面的家具也受到了那些影子的攻击,它们在黑暗中寻找着我,那个大衣柜倒了下来,终于哐啷啷的散了架,里面的东西哗啦洒了一地。
一般的袭击持续了五六分钟,它们终于安静下来,像蛇一样围绕在我身边,蹲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我。似乎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满意,一些影子开始发出笑声,我听见一个女人细长的笑声,一个孩子稚嫩的笑声,老人沙哑的笑声,中年人低沉的笑声,还有一个巫婆般的,尖利的笑,笑声中带着邪恶的愉悦和欢欣,像是捕捉到了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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