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恩无言以对,她明知道这番劝说是违心之举,只好别开视线。毕竟习惯这个人的陪伴之后,再想象她cH0U身离去的样子,竟然意外地困难。在检查信箱的时候有人帮自己扶着院门,归置行李的时候对方能帮忙把冷冰冰的壁炉点燃,完成任务后她还会像只小狗一样蹭到身边来讨几句夸赞。她已经开始习惯这种陪伴,也不再那么急于回到那种终年独居的生活里去了。
“那也不错,”薇恩妥协般地回答,“你还可以和教会那边的熟人道个别,如果你愿意的话。”她记得拉克丝那时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一点晦暗的、难以描述的失落。
薇恩一边将信箱里满满当当的报纸整理成一叠,一边看着拉克丝一瘸一拐地,在通往门口的积雪里艰难铲出一条小道。报纸一天不少,都是首都印了强制派发给每家每户的,粗糙的纸张上,油墨被强塞进来的新一期报纸刮得花花绿绿,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一堆报纸里掏出写着自己名字的信封:“又一封确认交房的日子的信,急什么!”她恼火地掏出钥匙,一边夹紧胳膊下的报纸,“雪不化,他根本搬不进来。”
或许因为回城的渡船没有那么闷热,拉克丝的气sEb去时明亮不少。她点点头,cH0U出薇恩腋下那两捆皱得像g海带一样的报纸,小心摊平,飞快地扫过版面。薇恩脱下斗篷,拎出房门,拍去上面地积雪,注意到她神sE忽然紧绷,便放缓了动作,“怎么了?有人登报找你吗?”
“……是改建。”拉克丝低声说,语气忽然沉了下去,“艾尔雅住着的贫民窟,要改建成‘免费’的技工学堂了。”
“是你以前说的那个……她和你很熟?”薇恩眉头一紧,疑惑地凑近。报纸的头版不外乎又是嘉文四世在断壁残垣中被众官员簇拥巡视的画面,只不过被铅字包裹的cHa图已被更清晰的照片取代,看来那些在边境被扣留的东海岸好货,终于送达皇帝的书桌了。报纸上描绘的新学堂计划慷慨到不切实际,政府承诺为所有无力求学或找不到师傅的青年提供免费技工培训,课程涵盖木工、园艺、采石与建筑,甚至还包括宿舍安排。曾居住于原地的居民也将获得优先报名资格。
“我不信……怎么可能这么快?”拉克丝翻过头版,手指颤抖,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日期赫然是五天前——也就是她刚离开德玛西亚的第二天。
——为什么?她一瞬间觉得,什么东西正在她未曾注意到的地方悄无声息地重塑着现实,以一种她无法反抗的速度——政府的态度怎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大的转变?
仿佛看见无数双眼睛不眠不休地追在她身后,姑姑缇亚娜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在她脑中闪现,像一枚锥子,刺进她神经的深处,她当时只觉得那是姑姑惯常的施压手法,用夸奖和赞许编织起一层层牢笼,让她乖乖地呆在家里——而当她终于想回头探寻真相时,那些目光早已隐去,只留下轻蔑的谈笑声,伴着讥讽和劝诱,催她低头就范。“——你不喜欢这样的提议?”她早该明白,就连教授的课程都避开了她最痛恨的国家历史课,这说明她的抵触,早已被他们看穿得一清二楚。
“报纸上的东西有几句真?”薇恩从拉克丝颤抖的手中接过报纸,脸上满是困惑,明显还没意识到这条新闻对她伙伴意味着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我不知道,”拉克丝几乎是喘着气摇头,“可他们现在真的开始重建了……b我想象中还快,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时间啊。我连为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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