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一踩空,身下的地板崩开了一条裂缝,关允慈直直如船锚飞坠,失重感透过罗思舷声调的0落,慢慢转化为一种更深层的、被凝合在果冻状气T内的观感。音符和文字在这条琴弦组成的轨道上,忽而加快忽而放慢,不同音质穿cHa的频率高到教人应接不暇,曲调穿过空气连击耳鼓,衬着松紧切换纯熟的声线,视网膜上缭乱sE块如泡沫花海涌绽。
而等她的脑袋稍稍跟上了节奏的变化,坠落持续,但脚下浮现了螺旋阶梯,她可以用倒着走动的姿态一步一步催眠自己,这场持续的坠落并非她输给重力的迫不得已。在螺旋阶梯上倒吊着螺旋向下,阶梯本身也呈螺旋状旋转,头脑不知第几次被歌曲的脚印甩到身後,双腿开始发软、烧融、汽化成地球另一边一只蝴蝶扇动羽翅的风,她在舞动的音符鱼群中又跑又跳半滚半爬,在这耗尽一生也走不完的下降的螺旋梯、开不到隧道出口的长途列车、吹不尽的连环泡泡、读不到标点符号的长篇史诗、醒不来的梦中梦、数不清的巨木年轮、川流不息的劣质隐喻??
她听不出主歌和副歌间的分水岭。倾尽全力竖起耳朵,也辨识不出重复的音律。编排结构各自,欠缺过渡用的桥段或往复相乘的元素,一排绵密又崎岖的流水行云,串接得如此霸道而富新意;罗思舷唱的歌是场没有终点的赛跑,一路加速至听者揣m0会是全曲0的地方,跨过了却仍一意孤行地飞腾飙升,0张力乘着层次丰沛的变调,在脑内啡的层峦叠嶂中,抓住人们的神魂冲向感官的云霄。
这持续的坠落,持续的0。旋律的质过於浓密而令人消化不及,关允慈全身只剩眼球和耳朵能运作,其余身T部位全散失在b整个星球都更广大的酒吧内的某个肮脏凹槽。或者应该说,她整个人就是她的眼球和她的耳朵,别无其他,她活在这里就是为了当个接收的器官,为了要接纳这串歌声;歌唱完了,她人也不复存在,她会被x1进虚空,做回地面时间萎h的俘虏。
她看着罗思舷高举右手,掌心朝外,指缝间汇聚了满溢的舞台灯光??吉他声歇止,她转为清唱,手很慢很慢地、像紧贴着一道透明玻璃墙似的滑了下来,滑到鼻尖前时将手翻面,继续向下m0过她的脸、颈子、锁骨、x脯、腹部,直抵那最底之底、最深之深。情慾的岩浆沿着这条辙痕,在关允慈身上印下无数Sh润的吻。这个过程倏忽间终了,罗思舷此时两手都握住了麦克风,歌声在收讯不良的雪季中驶上一条颠簸的山路,就这样渐渐消止,淡入漫天雪幕与山的夹缝里。叙事的诗意未减,她濒Si的低Y使空间盈满禅意,也让随之而起的静寂失真有如廉价的骗局。
观众迟疑地鼓掌,几人试图以扭开瓶盖灌酒,或做做样子调整椅凳的行为化解冷场。罗思舷朝台下鞠了个躬,步下台阶,孤身走回休息室。关允慈身後猝然响起一阵激昂的法语争论声,她转头瞥见那几名交头接耳的外国人面露惶惑,好像刚目睹了古罗马皇帝从幽浮舱门後一脚踏出般的惊喜若狂。而关允慈自己呢?她用发麻的指尖碰了碰发麻的脸颊。我这是在笑在哭?在嘶喊在语塞?她觉得自己彷佛成了在疾扑而来的车头大灯中发傻的麋鹿。
J皮疙瘩窜上後颈,泪水在眼眶打转。关允慈好想听罗思舷亲口告诉她,在她们俩中间上演的这个奇蹟跟教派有什麽关系?跟火焰有什麽关系?
跟我——区区凡人的我——又有什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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