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上,浮起一个浅浅的苦笑来,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孙云儿又开口了。
“妾家中有位七姐,性子最是怯懦柔软的,常常受其他姐妹欺负,她姨娘总是担心她吃亏,便时时问她与姐妹们可有口角争端,这位七姐呢,也是妙人,对姨娘告状时只以甲乙丙丁代称姐妹,她姨娘往我娘面前哭诉时,也有意语焉不详,这样一来,七姐便不至于为此受责难了。”
皇帝心下无数烦恼,也不由得莞尔:“你这大胆的丫头,要我学你七姐,作胆小鬼么?”
“不敢,不敢,不过是妾愚笨,听不懂朝中大事,只好劳烦皇上说得简单些了。”
皇帝实在是一肚子话没处说,低头稍一沉吟,又捏了酒杯,将心事娓娓道来。
事情与孙云儿所猜的,也差不太多。
皇后重掌宫务,与张贵妃打得有来有回,下头人两边不敢得罪,事事都掂量着办,就连太后千秋节的请柬,也耽误了两天才往外送。
“原本呢,这家的家主是看重元配正室的,从前事事替她考虑周到,偏生这正室沉溺于往事不肯自拔,这家主不过是偶尔偏重了一次妾室,正室立刻抖擞起威风来,还耽误了正事,真叫人寒心。”
这话,孙云儿听得懂,也能体会。
从前,眼瞧着张贵妃恩宠万分,皇后不发一言;张贵妃行事不能面面俱到,皇后也不出来补救周全,偏生这次皇帝打算提拔张贵妃了,皇后立刻跳出来抖威风,这番动作,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是有特别的意思。
什么意思?皇后不在意皇帝的情意,也不在意宫中的规矩,只在意自己的威风和权柄。
哪怕皇后心里不是这个意思,行事做派,也显出这个意思了,皇帝怎么会高兴。
见皇帝兴致败坏,孙云儿先温声哄一句,“妾能明白这家主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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